給花開一個機會

那年，她大學畢業到報社做一名小編輯。她不大愛說話，一個人靜靜地編稿，或靜靜地看英語書。同事都知道她在準備考研究院，還知道她間中會收到北京某所大學的來信。應該是一名男生的信。她在拆信時會流露出一點無法掩飾的熱切，幾頁紙，卻看得忽悲忽喜。這一切，都悉數收入了他的眼底。他們的辦公室隔著窄窄的走廊。她偶爾抬起頭來向對面望去，又快速地把視線轉到別處。暗中猜測著她在看自己，還是辦公桌前擺的那盆茉莉。茉莉有半人高，枝葉扶疏，滿株翠綠，正是要進入花季了。他小心地把茉莉搬到她面前，拜託她替他照看一下，他要去異地採訪一個多月時間。她有短暫的驚訝，之後抱歉地說：“我怕養不好。”他一笑：“沒關係。這茉莉很好養的，記得給它澆水就行了。”

她每天依舊靜靜地編稿、看書，再有空閒就是不忘為那盆茉莉澆水。茉莉長得很快。那些嫩枝猛地亂長，偏偏長不出花苞。她想到了自己，為了那個在北京念研究生的男孩，除了到北京讀研外，沒有更好的辦法。她的愛需要拼命地踮起腳尖，爬著梯子才能夠到。他採訪回來了，她抱歉地說：“對不起，我沒養好，只長葉子不開花。”他依舊一笑，走到茉莉前仔細地折去那些新梢：“這些太長的部分要掐掉，否則是不會開花的。”她的心一痛，眼裡忽地就有了淚。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，看定她的眼睛：“給花開一個機會，給愛一個機會，給我一個機會，好嗎？”茉莉最後還是留在了她的辦公室裡。半個月後，已是滿室馥鬱的花香。


節錄自<<愛情的模樣>>